翌日,免了側(cè)妃們請安,駱寧早早與蕭懷灃出門,帶上了藺昭、秋華,以及崔正瀾。秋蘭不愿意去,她不喜歡騎馬。她弟弟駱宥與周淮在南城門口等著。與辰王、崔正卿碰頭,駱寧和崔正瀾從馬車?yán)锍鰜?,彼此見禮?!啊苊?,這次大獲全勝,可喜可賀。”辰王笑道。出去打獵,他穿一件玉色勁裝、深色長褲扎腿,騎馬裝無比干練,卻也透出幾分溫潤?!叭邕^譽了?!瘪槍幍?。蕭懷灃騎馬而行。在辰王面前,他還是很講規(guī)矩,下馬走過來。聽到辰王夸駱寧,蕭懷灃微微沉臉:“以身涉險、勝得慘烈,沒什么可賀的?!薄霸賾K烈,也是勝了。”一旁的崔正卿笑道,“王妃一戰(zhàn)成名,那些望族甚至陛下,都要對您刮目相看。不愧是懷灃的王妃,果然天作之合?!笔拺褳柭牭竭@句話時,看一眼駱寧。駱寧也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眉目舒展了幾分,沒有不悅。她便笑著道謝:“多謝表弟夸獎?!贝拚洌骸啊彼旖浅榱顺椋敕纯?;可當(dāng)著辰王和蕭懷灃的面,他沒敢。他穿一套紫紅色騎馬勁裝,頭上還戴著碧璽抹額,十分花哨,越發(fā)顯得他矜貴優(yōu)雅、氣質(zhì)出眾。駱寧覺得,崔正卿是盛京城里最端正的貴公子,艷麗、張揚又英俊。然而除了駱寧,其他人多少看他礙眼。崔正瀾簡直不忍直視。和她哥相比,她這一套黑色騎馬裝,比侍衛(wèi)還低調(diào)。他們兄妹對視,都覺對方“傷眼”。見禮畢,各自上馬車。辰王突然說:“正卿,你和懷灃換一下,叫他乘坐我的馬車?!贝拚鋺?yīng)是。馬車?yán)?,辰王笑著對蕭懷灃說:“方才做得不好?!笔拺褳枺骸澳睦锊煌祝俊薄澳汴P(guān)心她,就多夸獎她,不可反駁折損了她的心氣。”辰王說。蕭懷灃:“我怕她下次再涉險?!薄坝職饪杉?,你更應(yīng)該夸耀,以她為榮?!背酵跽f,“我時常后悔,婉兒在世時,沒當(dāng)面說過她的劍術(shù)好。我不喜她練劍,只因她有次弄傷了自已,血流不止,我著實嚇壞了??删殑ε獋彩浅R姷摹6笙雭?,她要是得了鼓勵,越發(fā)勤奮練劍,劍術(shù)更加精進(jìn),那次就不會受傷,更不會死了。”神色如常,可他整個人似蒙上了一層灰。蕭懷灃見他剖開傷口勸他,把這席話聽了進(jìn)去。下次遇到這等機遇,駱寧會不會拼命抓牢?她會。她知曉內(nèi)宅安穩(wěn)是雍王妃職責(zé)之一??伤矔肫?,蕭懷灃那些警告的話。那些話,不會讓她更謹(jǐn)慎,只會讓她畏手畏腳。也許一個不慎,她會真的中圈套,畏懼會令她膽怯。蕭懷灃心疼她。心疼可以,應(yīng)該攔在她面前,替她抵擋射過來的利箭;而不是用自已的言語,當(dāng)做利箭刺向她。他輕輕點了點頭。辰王說完這席話,像淋了一場暴雨,他需得慢慢收拾自已濕淋淋的心緒,沒有再開口。駱宥與周淮等在南城門口,先過來給蕭懷灃等人見禮。蕭懷灃下了馬車。短短日子,駱宥像是又長高幾分,比周淮高出半個頭了。兩個男孩子都不怯場,無知無畏,倒也是大大方方的。蕭懷灃最見不得畏畏縮縮的人,故而略微頷首,挺滿意。駱寧也下車?!按蠼憬?,給你帶了一包點心,我乳娘做的,你馬車上吃?!瘪樺墩f。駱寧道謝?!澳憧墒軅耍恐卸旧顔??”駱宥又問。駱寧:“無礙?!薄白婺竾槈牧耍贿^外頭都說你厲害?!瘪樺缎Φ?。外頭的說法,其實好壞參半。流言蜚語詆毀門閥的時候,也順帶著取笑雍王府。雍王妃手段狠辣,幾乎要被形容成“毒婦”;不過,很多人會同情她,說她此舉大快人心,贏了門閥。駱宥不介意是否惡毒,他只知道他姐姐贏了。贏得光彩又徹底,叫門閥們從此不敢低看她一眼!駱寧小心翼翼看了眼蕭懷灃,給弟弟使眼色。蕭懷灃卻接了駱宥的話:“這次,你姐姐的確是睿智又果斷,事情辦得漂亮?!瘪樺堆劬Χ剂亮巳郑骸巴鯛斠策@么想?”“本王自然這么想。本王的王妃,豈是平凡女子?”蕭懷灃說。駱寧詫異。短短時間,辰王跟他說了什么?怎么口風(fēng)全變了?說話居然順耳了?!岸嘀x王爺?!瘪槍幮Φ?。主子肯記她的功勞,她求之不得。也不管正話、反話,全部收入囊中。一行人聊完了,各自上了馬車,很快到了圍場。這次來的,仍是辰王的圍場,上次在這里魏王妃打殺了祥瑞白鹿,連帶著魏王都被御史臺攻訐。御史臺空閑的時候,就拉魏王出來罵罵,導(dǎo)致那位王爺?shù)穆曂宦淝д?。蕭懷灃與辰王、崔正卿似乎都想到了這一層,一齊看向駱寧。辰王笑著開了口:“弟妹,你的占卜之術(shù),很是靈驗。最近可有什么卓見?”駱寧認(rèn)真想了下。似乎真有一件,不過是六月份的事。她一向穩(wěn)妥,不會為了虛名胡說八道,耽誤事?!白罱鼪]有。偷窺天機太過于頻繁,容易招災(zāi)惹禍?!瘪槍幮Φ馈3酵跽松裆骸斑@話不假?!睅讉€人便上山去了。辰王還是忍不住跟蕭懷灃說,“你待弟妹細(xì)致幾分。等會兒打獵時候,你跟在她身邊。”蕭懷灃沒說話,但照做了。進(jìn)了山林,崔正瀾就舒暢了,縱馬疾馳,跟她哥比了起來。蕭懷灃一直和駱寧同行。一開始,駱宥、周淮、藺昭與秋蘭還跟著他們倆;慢慢就散開了,只余下他二人。駱寧的騎射,毫無進(jìn)益,半天只打了一只野兔,還是因那野兔被蕭懷灃射傷了腿。蕭懷灃虛搭著弓箭,不怎么射擊,漫不經(jīng)心但百發(fā)百中。一個時辰后,駱寧覺得累了——光騎馬就夠辛苦的。他們在樹下歇息,蕭懷灃轉(zhuǎn)身從馬背上拿水壺給她。不遠(yuǎn)處的樹梢,墜下一條碧痕,像是樹枝,卻又扭動了下,朝著蕭懷灃的后頸咬去。正好起了一陣細(xì)微的風(fēng),樹枝簌簌。蕭懷灃反應(yīng)極快,但還是遲了一步;而駱寧,眼疾手快一抓,又用力甩開。蕭懷灃的暗器同時射出,又快又準(zhǔn),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被釘在旁邊地面上,不停扭動。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“咬到了嗎?”他握緊駱寧的手,仔細(xì)看了個遍。駱寧看著那蛇,知其劇毒,狠狠打了個寒顫:“沒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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